【散空】美梦将死
大致就是一个旅行日常
“在你身边,我就是自由的。”
1
“那个异乡旅行者吗?……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你问我哪里特别?”
“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的同僚,愚人众执行官末席在某次愚人众执行官的小型会议上是这样说的。那位执行官那时浑身是伤,但是脸上的表情一半是参加会议的不耐,另一半是酣战之后的愉悦。
不过是一个只会战争的疯子罢了。虽然是执行官,但他依然是年轻幼稚,愚昧无知的人类,只不过是将战争当成缓和侵蚀的解药人类的异类罢了。
直到后来,在那个阴暗潮湿的邪眼工厂,那只狐狸悠哉悠哉地走进来,带着挑衅的笑意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事情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这个旅行者,竟然重要到连一向轻浮的八重神子也可以为了他而做出让步。
而这个让步,付出的代价是神之心。
八重神子将神之心递给我的时候,表情很是坦然,如同看向草芥。这让我想起了那位执掌天下雷光的神明。
那位雷神向世人投下的眼光,也是如出一辙的轻蔑和冰冷。
“他是可以拯救一切的人。”八重神子带着这位旅行者走时,只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下了脚步,带着她那一贯令人厌恶的笑意,“不仅仅是稻妻的一切。”
什么是八重神子口中的一切,我不知道。不过八重神子这样高的评价,我倒是第一次听到。
很有趣。
有趣得让我稍微期待了起来。
后来我听说,那位冷漠的神也因为那位传说中的旅行者而终于愿意垂怜这悲惨的人世间。
那位让那个总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都另眼相待的人。那位所谓的“拯救了稻妻的一切”的人。
那将这一切都摧毁殆尽好了。
我倒想看看,他到底还可以拯救什么。
2
“你。”
他叫了我一声,放下剑,走到我身边坐下,眨了眨眼,似乎是松了口气。
面前的草坪上掉着一堆史莱姆凝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的,有些晃眼睛。
“你睡这么久,终于醒了?”他撇撇嘴,“我以为人偶不需要睡觉呢……雷电将军就不需要睡觉。”
我没有说话。人偶确实不需要睡觉不需要休息,但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被体内的力量反噬的缘故,身体的机能都脆弱了起来。
呵,低劣的神造物。
“好不容易把你从须弥拉出来,明明说好跟我一块儿旅行,你可别半途死了啊。”他继续说下去,眼帘垂着,似乎盯着地上的蚂蚁。
我嗤笑一声:“谁跟你说好的?”
趁我重伤昏迷将我带出须弥,他似乎对这件事很得意。
他挑挑眉,抬起了头,带了点笑意:“那莫非,你是承认打不过我,被我逼着跟我同行了吧?嗯?雷电国崩?”
我咬牙切齿,伸手捏住了他的脸,让他的嘴说不出话来:“不想死的话,把那个恶心的姓氏去掉。”
他挣扎了半天,伸手拍开我的手,但是脸上的表情是诡计得逞的得意笑容。
“你救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我轻蔑笑笑,“可怜泛滥的同情心?”
空的表情顿了一顿,深吸了一口气:“三个月以来,这个问题你问了我三十一遍。”
竟然已经同行三个月了?
三个月来我似乎时常陷入昏睡状态。
似乎是没听见我说话,他沉默了片刻,继续说下去:“哎,你会不会做梦啊?”
我愣了一愣,看向他的眼睛。金色的眼睛灿烂得像是将燃的晨光。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皱了皱眉,转过头去,不想再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让我想起火焰,想起那些如蝼蚁般弱小而脆弱的人类的生命,想起那些虚伪冷漠却主宰一切的神明。
“你既然这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那我就告诉你吧。”空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在离开须弥之前,我做了一个梦。”
“梦?”我瞥他一眼。
除了之前的须弥人,好像做梦是人类的特点吧。
说到底,他竟然还是个人类。我已经渐渐淡忘了他这个人类身份。毕竟那么不怕死地冲上来打架的人几乎没有,就他跟个蠢货似的。
所以这个蠢货会做什么样的梦,倒是让我稍微有了一点好奇心。
他看我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嘿嘿”傻笑了两声,继续道:“我梦到我在稻妻的海边走路……”
听到“稻妻”两个字,我觉得这蠢货嘴巴里肯定吐不出什么好话。
“然后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就只能一直往前走,你猜我遇到了谁?”他笑嘻嘻的,“猜一个猜一个?”
这个幼稚的梦我听得百无聊赖,又被他烦的没办法:“死狐狸?”
“不是……你好好叫人家名字!”
“那个神?”
“不是。”
“……”
我真是疯了才会跟他玩这种幼稚游戏。
见我猜不到,他稍微侧身过来,压低了声音,声音里带着笑意。
“是流浪时候的你哦。”
流浪时期?
我猛然回头看他,想伸手掐他脖子,但他似乎早有预料,反手接住了我的手,往一旁灵巧地躲开了。
“害羞什么啊!当时救海芭夏的时候,明明是你自己给我们看的!”空忿忿不平。
我瞪他一眼,收回手。现在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也不太想跟他打架。
空似乎是有些不满地在我耳边嚷嚷:“你就不想听后面的吗?”
我有些不耐烦,想让他闭嘴。真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对旅行者的评价就是他很内向不爱说话,据我所知这个人吵起来是真的吵。
“你看到我的时候,就跑过来拉住了我的手,可怜巴巴地盯着我……”
“你!”
“你说,哥哥,带我走吧。”
“你、想、死、吗!”
我真是后悔让他继续说下去了。这蠢货嘴里确实吐不出好话。
空的话声顿了顿,然后声音低了下去:“那么可怜地求我,我可不忍心丢下你。”
我忍无可忍,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拉过来:“收起你那恶心的怜悯心,然后闭上你的嘴。”
空脸上的笑意褪去了不少,只是淡淡的轻笑,但是不再说话。我自觉无趣,松开他的衣领。
暮色渐浓,须弥边境很是荒凉冷清,暗淡的日光余晖渐渐被远山吞噬殆尽。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往前走了两步,不知从哪儿掏出了那个像壶一样的东西。
“是尘歌壶。”他好像之前老是跟我强调。
啧,我没兴趣记那些莫名其妙的无聊名称。
“听说等会儿夜间会下雨。”空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喂,你进不进尘歌壶?”
我抱臂,靠在树干上,对他冷笑了两声:“你不怕我杀了你?”
空挑挑眉,叉腰看了我半天,忽然开口:“那你准备怎么杀我?”
……这人真是听不懂话。
“趁你睡着,机会多得是。”我顿了顿,“蠢货。”
“用什么武器?”
“哈?”
“尘歌壶里有单手剑双手剑和大剑,法书的话还没做过,你用什么顺手?”
“……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像你这样的人居然能成为别人口中的英雄?真是可笑。”
“好了。”空一脸淡然,就像是没听到那些话一样,伸手触碰尘歌壶,“所以你到底进不进来?”
“……”
“快点啊,等会儿下雨了。”
“我有时候真怀疑你听不懂人话。”我咬牙切齿。
我真想问问雷电影,是不是当初她是实在不耐烦了,才走出一心净土的。
在受重伤之后,我不知道是身上哪里的机能出现了问题,好像常常会忘记事情。
当初雷电影一直觉得我是残次品,于是将我抛弃在借景之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她似乎从来都很放心我这个残次品的去向的原因。
她知道我的残次是致命的。
她确信我的死期将至罢了。
残忍,冷酷而可恨的神明。
“所以,一共是几只蕈兽?”空把手放在我眼前,挥了挥,“你还记得吗?”
“十八只。”我拍开他的手,“你烦不烦。”
“测试记忆力而已。”
尘歌壶里的灯光是昏黄而柔和的。
安静而孤独,没有人声。跟很多年前借景之馆里的模样没有区别。
我不知道那时候是什么感情,歇斯底里的疯狂,歇斯底里的麻木。后来看到那些生命消散的时候,有个声音告诉我,这个歇斯底里般的情感,叫做绝望。
过去几百年,我走遍这个世界,包括稻妻的大部分土地。踏鞴砂,绯木村……那些渺小人类的痛苦与悲惨,在神眼里只是微不足道的牺牲,堆砌永恒的砖瓦。
她从没想过拯救她生活在痛苦中的人民。她想拯救的只有永恒。唯有痛苦,才能让她,让她的稻妻接近永恒。
这就是神性。
空看了我半晌,目光里闪闪烁烁,似乎是看出了我什么心理,最后终于是移开了目光,伸手去拉被子。
“晚安。”他说,“那边的床给你留了个位置。”
我曾经从伪神之上坠落,在半梦半醒之间向他诉说过那位神的冷漠,以为他会说一大堆其他什么东西来为她开脱。可能是讲稻妻现在的美好和温暖,可能是讲雷电影对人民对稻妻的爱和信任,可能是讲被他拯救的这个世界的一切。
但他没有。
他只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晚安。”
这间房间里是平整的叠敷,铺着柔软的被褥。我跪坐在床边,低头去看他,此时他正安静地侧身睡在我的腿边。
他每天都入睡很快,睡眠都很深,可能是因为旅途确实舟车劳顿。对我而言,他所怀揣的不过是可怜的怜悯和同情心,这样的怜悯心和同情心让他成为了传说中拯救一切的旅人。
呵,如果他真的想拯救世界,要么是死在路上,要么就是死在他信任的某些同伴手里。
在神的运行规则下,这个世界已经如同被虫豸啃食殆尽的果实,只剩下依旧维护腐朽规则的核。
那还不如死在我手里。
我用手掐住他的脖子。他的脖子是暖和的,手心里是细微的血液和脉搏的震动,这让我感受到他是一个人类。
人类无一例外都是脆弱而孤独的生命。
为了结束你的痛苦,为了结束世界的痛苦,死在我手里吧。
3
听说这尘歌壶是璃月仙人的玩意儿。我估计达达利亚那家伙对这东西挺熟悉的。但我确实不懂尘歌壶的运行规则。
这个……听他说是叫锚点的东西吧?难道是什么需要元素力量操纵的东西?看他操纵的时候也没有用元素力啊。
不管了,应该破坏掉就行吧。
“你在这里啊。”
空的声音从我身后传过来。
我手里刚凝聚起的元素力只能作罢。
“你干什么呢,看这个传送锚点这么认真。”他揉着眼睛,好奇地凑过来,头发乱糟糟地披散在肩上,显然是刚睡醒,“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我瞥他一眼,“想看看能不能打碎它。”
空瞪大了眼睛看了我好半天,才一脸莫名其妙略带震惊道:“你有病吧?人家好好站在那儿,招你惹你了?”
我没理他,抬脚往屋内走。
他急匆匆地追上来,拉住我的衣角:“你走什么呀,跟我一块儿出去觅食。”
“去哪儿?”我问他。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去……去璃月吧,璃月菜可好吃了。”
“不去。”
“去嘛——”
“……”
“反正璃月人也不认识你。他们只认识公子。”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觉得有些好笑,于是笑了两声。
想到公子就那么开心?
我想跟他说不去,一回头看到他期待的脸,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实在是难受。
空等了大半会儿,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哦?你答应我了?”
他好像总是喜欢曲解别人的意思。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梳头发。”他放开我的衣服角,跑回了房间里。
算了,不过听他这一次,也懒得听他念叨,烦人死了。
我抱臂站在他房间门口等他。这家伙就跟死里边儿了一样,半天没出来,叮叮当当的东西落地的声音让我烦得要死。
“你干什么呢?”我推门进去,提高了点声音。
地上散落一地的杂物,还有他依然乱糟糟的头发。他两手抬着,握着自己的发尾,有些吃力地转头回来看我,嘴里还叼着发绳。
他似乎是有些惊讶,张嘴想说话,但是有咬着发绳,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笨手笨脚的,真不知道你怎么活到今天的。”我走过去,拽他嘴里的发绳,“松口。”
他听话地松口,也顺手将手里捏着的的头发也递给了我,依然嘴硬:“昨晚发绳掉柜子后面了,我刚找了好久了,不是不会。”
我懒得跟他争论。
他的头发很长,似乎比当初我的头发还长一点。在外边风吹雨淋的,头发丝稍微有些干枯和暗沉。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那头金发还没有这样暗淡,是柔顺而耀眼的。
“你……”他似乎是开口想继续说话,但是沉默了一两秒,然后笑了,“你手挺巧的嘛!”
他有意不提起我的过去。但是我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脆弱。
我将他最后一缕头发塞进发圈,轻轻绑好。他似乎是不小心被扯到哪个地方了,疼得皱了皱眉。
我松开他的头发,转身想走,他忽然回过头,拉住了我的手腕。
“……干什么,你还去不去了?”我对他皱眉。
他眨了眨眼,眼里有一些很是深沉的笑意。
“昨晚,谢谢你帮我盖被子。”他的声音很轻。
璃月人,好像很喜欢一些莫名其妙的味道。
空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撑着脸,看着我咽下他所说的璃月招牌菜,那道叫做万民堂水煮鱼的时候,我不知道我露出了什么表情,反正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憋笑。
“这叫辣味。”空一说话,嘴角就往上飘了起来,“你以前没吃过吧?”
旁边那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孩子一脸担忧:“旅行者,你的朋友是不是觉得不好吃啊?”
“没有啦香菱,超级好吃的。是他……嗯……第一次吃辣。”
我用眼睛对他剐了一刀。
“真的吗?!”那位叫做“香菱”的女孩子转过头来惊讶看我,“果然,外国人肯定很少吃到绝云椒椒吧。唔……早知道我就去多学学须弥和稻妻的菜谱了……”
空对着我得意一笑。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这种味道对我来说很新奇,但是似乎不坏。这个身体对于味觉的接纳能力好像很强。
“香菱,这边点单!”
“来啦!”香菱大声答应,然后对空笑道,“那我先走啦旅行者!如果菜有什么吃不习惯的,一定要告诉我哦!”
“好!辛苦你啦,香菱!”空对她告别,然后目光转向我,“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我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你的朋友还真是多呢。”
也像是他那样同情心和善心泛滥的人应有的作风吧。
他微微愣了一愣,手上的筷子都停顿了一下,然后似乎是想了很久的措辞。
“你……”
话说一半真是让人心烦。
“呃。”空看到我的眼睛,似乎是看出我的不耐烦了,然后露出一个很是不正经的笑,似乎有意来逗我,“该不会吃醋了吧?”
“吃醋?”我并不太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但看他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好词,于是挑眉看他,“你活腻了?”
“哎,不是吃醋吗——”空拉长了尾音,那个失望似乎是故意给我看的。
我转头不再看他。
“嗯?”
似乎听到了我这一声,空好奇凑过来看我看的那边,然后笑了,压低了声音:“这不是那位潮汐吗?怎么啦,你认识呀?”
那边是一个很是面熟的男人和一个璃月服装的女孩坐在桌子上吃饭。似乎是吵架吧。
当初在须弥,有了很短一段时间操纵虚空终端的能力。在虚空里,我看到了很多须弥人的资料。潮汐……这个名字挺熟悉的,似乎很多女孩的虚空里都有关于他的记录。
“没有。在虚空里见过。”我转回来。
渺小人类罢了。
“原来已经被记录到虚空里了吗?!”空稍微有些惊讶,“我偷偷告诉你,他一个人脚踏好多条船呢!”
“哼。”
比起关心那种人类,倒不如关心你自己。
“哎!”空本来只是一脸八卦地看着那边的餐桌,但是似乎是突然被吓了一跳,往我这边窜了一下,用我挡住了视线。他的声音很低,“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我皱眉,余光看了一眼,发现那俩的嘴凑到了一起。不过很快就分开了。
之前好像见过,似乎是男女之间表达爱慕的方式吧?
“我不是故意偷看他们接吻的。”空小声道。
“接吻?”我看他一眼,他稍有脸红地回瞪我一眼。
看他实在是窘迫,我戴好帽子,拽住他的手腕站起身来:“走。”
“哎?你吃好了吗?哎呀别拽我啊!香菱!香菱!我先走啦!”
“好!慢走啊旅行者!”
离开餐厅,他精气神好像又回来了似的。
“下一个地方!”空仔细翻了翻自己的背包,然后对我挥了挥手指,“缺史莱姆凝液!我们去归离原吧!”
真不知道他收集史莱姆凝液那种垃圾干什么。
我抱臂跟在他身后,他的脚步很是轻快,像风一样。
真奇怪,明明这家伙身上的元素力,是和草共鸣的吧。
但是身上无论是什么元素力,他好像一直都像风一样,自由而快乐,但是留下的关于他自己的痕迹却很轻。
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在陪着他捡了无数个史莱姆凝液之后,他才抬头看我:“你的力量恢复了嘛。”
我对他冷笑了一声,擦了擦手心里黏糊糊的史莱姆凝液:“怎么?觉得我会对你造成威胁了?还是对这个国家造成威胁了?”
他顿了一顿,有些气闷:“你嘴真是欠。”
“你……”
“真想跟你再打一架。”
“来啊。”要不是因为没有机会,我倒是很想跟他再打一架,“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求我。”
他撇撇嘴:“这种激将法,对我可是没有用……”
我手上凝结了一个风刃,毫不留情地砍过去。
“你真来啊!我还没准备好!”他慌慌张张,手忙脚乱地准备接招,但是还没来得及把剑拿出来。
风刃擦着他的脸过去,“砰”地砸到那个偷袭的史莱姆身上。
被吓到的样子真是好笑,让我心情都好了不少。
他转头去看,瞪大了眼睛,看看地上焉掉的水史莱姆,又看看我,刚拿出来的剑又收了回去。
我走过去,准备等史莱姆炸开,捡起地上的凝块扔给他。
黏糊糊的,真是烦人。低等生物,垃圾。
空沉默了一两秒,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想跑过来拽我:“等等!小心!”
小心什么?
我马上往后退了两步,那个史莱姆突然“砰”地炸开,沾了我一脚的凝液,旁边的水汽石也被炸破了,飞溅出来的水淅淅沥沥地往下掉。
不过因为我退出了水汽石的范围,没有被淋到。不过那个蠢货冲上来,刚好被淋了满头。
“我真是稀得来拉你。”他站在那雨帘下,叉腰委屈看我,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
“蠢货,谁让你来救我的。”
我拉下头上帽子,走过去盖在他头上,遮住依然在往下掉的水珠。那样委屈的表情,倒是让我觉得有些好笑,又似乎有一种很奇怪的感情。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情,不过不坏。
跟在借景之馆里所得到的那些未名的感情好像完全不一样。
“……我没有后悔救你。”他拉住帽檐,忽然道。
他说,他没有后悔。
这个世界上,应该有很多人都在后悔与我相遇,后悔救下我,后悔再一次给我生命。
他说,他没有后悔。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空撇撇嘴,不以为意地往草地上坐下。
“你是不是很想自由呀。”他拉着我的衣角,将我拽到地上去,“今天尘歌壶里,你其实很想出去是吧,只是不会用那个锚点?”
“我……”我想回答他,但是后面的话说不出来。
“嗯?你看,你根本就不会说谎。”他的声音很轻,“真不知道这是你的缺点还是优点。”
身边很是安静,似乎没有声音。只有微弱的风掠过草地的轻响。
他的眼睛看着远处的荻花洲,似乎在想什么,沉默了很久,继续道:“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了,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你说什么?”我抓住他的衣领,对他冷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你怎么敢的?”
他睁大眼睛看着我,用手抓住我的手,掰开了我的手指。
“我当初跟须弥的人保证,说让你一辈子都困住,他们这才愿意将你放出须弥。”他只是对我笑了一笑,“可是好像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我放开他的衣领,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你的神之眼是风吧。”他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我也希望,你像风一样自由。”
“……”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语气轻快,继续道:“啊不过,你要是做什么坏事的话,无论多远我都会把你再打一顿的!不过既然你不会帮愚人众做事了,那应该……不对不对,你要是去报复影,那也……”
“那个女人还不至于让我做什么。”我瞪他一眼。
空也愣了一愣,然后叹了口气,将头上帽子取下来,想还给我:“你走吧,我再坐一会儿,我……”
我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过来,咬住他的唇。
如果说这个世界都在往下坠落,那不如一起坠落好了。
如果我是逃脱的罪人,那我要你做我的共犯。
4
那次坠落,似乎是一场重生。
重生之后,我忘记了很多东西。
但是当我与他唇齿相接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了他的意识,也看到了我失去的记忆。
我看到他浑身的伤口,看到他的剑,看到他那双永远泛着光的眼睛。
当剧烈的坠落的疼痛袭来之前,那双眼睛曾离我那么近。
他似乎说了什么话。
他说——
“接住你了。”
人类好像一直需要美梦才能活下去,但是我不知道,人偶原来也是会做梦的。
但是当他接住我的那一刻,我的美梦全都消失死去了。
过去的美梦死去了,将来的美梦也死去了。
他好像成为了我生存下去的——
所谓的梦。
5
他在我前面依然脚步轻快地走着。
“下一个目的地!枫丹!”他的声音很大,顺着风传过来。
不过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着我,眉眼弯弯地笑。
“我可是给过你自由的机会了。”
我抱臂叹了口气。
“在你身边,我就是自由的。”
end.
其实是在3.2之前写的……没看剧情……有些是自己的联想……
没有贬低阿影的意思,其实我是图鉴推……
等等,tag是这样打的吗
评论(17)